晓梦园内,清婉正蹲在走廊上浇花,大朵大朵的芍药开得红艳艳的,将她清瘦的身子都淹没了。院子里传来嘈杂的议论声,不远处樱桃和另外几个负责洒扫的小丫头聚在一起,你一言我一语,低声议论着最近发生的事。晓梦园内,清婉正蹲在走廊上浇花,大朵大朵的芍药开得红艳艳的,将她清瘦的身子都淹没了。院子里传来嘈杂的议论声,不远处樱桃和另外几个负责洒扫的小丫头聚在一起,你一言我一语,低声议论着最近发生的事。“你听说了...
房嬷嬷到底是府里的老人,不一会便从悲伤中转圜过来。“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,先想想明天如何应对吧”苏清婉点点头,日子还是要过下去,这府里的丫头莫名其妙死的,发卖的,看得多了,心里便也淡了。她这些个委屈,受不住也只能在心里藏着。...
晓梦园内,清婉正蹲在走廊上浇花,大朵大朵的芍药开得红艳艳的,将她清瘦的身子都淹没了。
院子里传来嘈杂的议论声,不远处樱桃和另外几个负责洒扫的小丫头聚在一起,你一言我一语,低声议论着最近发生的事。
“你听说了吗?秋月姐姐被二少爷打个半死,发卖出去了”
苏清婉动作停顿了一下,将身子压的更低,躲进花丛中,若无其事的往人群这边靠近,想听清她们在说什么。
“秋月姐姐不是老太太做主送过去的吗?二少爷能随意撵出去?”
“听说是秋月姐给二少爷下了药,她才爬了主子爷的床”
“不是下药,我听说是秋月姐外头有个相好,嫁祸给二少爷的”
“我不信秋月姐是那样的人,想来是二少爷不满意秋月姐,因为她是王夫人房里的人,随便找个由头给处置了”
“这倒是有可能,我听说二少爷在战场上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,好些个商贩被他当做叛贼一刀了结了”
“可怜的秋月姐姐,结结实实挨了二十板子,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的下去”
“快别说了,晚上该做噩梦了”
直至三小姐从屋里出来,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散了。
清婉听着这些个消息,一面惊惧不已,一面又庆幸自己当日选择了闭口不言,二少爷果真如传闻中那般暴戾可怕,对深宅大院的弱女子,竟能下得去手。
他们久在沙场的男子经二十板子算不得什么,可用在弱女子身上,能要去半条命。
待议论的众人都散了,清婉才从花圃间缓缓起身,由于太过专注,腿麻了也不觉。她在旁边的石凳上缓了缓,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刚才听来的消息。
晚上,苏清婉真的不敢一个人睡了,她叫樱桃过来一起作伴。
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,晚上她仿佛听到呜呜咽咽的哭声,门外还有人影晃动。
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,梦里自己浑身是血,被人按着打板子,二少爷冷冷的瞧着她,仿佛看一条死狗般,冷漠又嫌弃。
从梦中惊醒,她头发都汗湿了,清婉坐起身来,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,才觉好受些,梦里那些个场景太过真实,她怕极了那个煞星。
后面,更震惊的消息传来了,秋月死在外头了!被打了板子,人牙子领回去打算第二日请个郎中来看看,秋月当晚就高烧不退,没熬到天亮就走了。
因秋月签的是活契,家里虽只有个老母亲和嫂子带着不足三岁的侄儿,竟也请了讼师报了官。
打板子执杖的小厮被喊去衙门问了话,只是走了个过场便回来了。
将军府王夫人拿出一笔抚恤银子,起初秋月母亲还不肯作罢,她嫂子见着银子,便一面喊着秋月妹子死的冤枉一面撤了诉讼。
因惊动了官府,一向不怎么管庶子的林大将军也动了怒,搬出家法,命人将林冷殇打二十板子,罚跪祠堂思过。
林冷殇没跪祠堂,自领了四十板子扬长而去,林老将军被气的拍桌子大喊:“逆子,逆子!”
这件事在府里迅速发酵,成了近日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“二少爷真是冷血无情,房里伺候的人也能下死手”
“他颇得圣上宠爱,连林大将军都敢忤逆,哎……”
“听说秋月死了,老太太还会挑人去二少爷屋里”有那不嫌事多的小丫头揣测。
各院容貌姣好的丫鬟,近日都战战兢兢,收了那打扮的心思,生怕被主子瞧上,指派给二少爷。
流言越演越烈,林冷殇性子暴虐,苛待下人的名声,烙印进了将军府下人们的心中。
苏清婉一面听着这些小道消息,一面又生出诸多疑惑。
王夫人御下甚严,此次流言却像是长了翅膀般,在整个将军府传开。往日里若是有那爱乱嚼舌根的,被主子碰上,势必要遭殃。
如今将军府下人们议论纷纷,却无一人受罚。
另外以秋月的性子,不会自愿去当通房,而且她跟二少爷本来就是清白的。
秋月如果不是自愿的,那……?
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,牺牲的一直都是她们这些不起眼的下人。当日自己选择沉默,躲过这一劫,也是这么多年在将军府生活总结出的经验。
再过几年,谁还会记得秋月,就像前些年在花圃被毒蛇咬死的莹莹,再没人提起过。
安心做个伺候人的丫头,规规矩矩混到出府,就是老天对她最好的安排了。
再过两日,就是她出府与家人小聚的日子,这时候的她才是自由欢乐的。
每三个月府里会给下人半日探亲假,秉明了主子便可出府。
这两日苏清婉将手里的活盘了一下,加班加点赶制,总算是留了半日空闲出来。
出了将军府,清婉先去刘记铺子买了栗子糕,这个糕点小弟最爱吃了,又去布市给爹爹选了块青灰的料子,给薛姨母选了块蓝水的料子。
母亲去世后,爹爹就孤零零的一个人,后来薛姨母(也就是母亲的亲妹妹)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夫家休回,在外婆的撮合下,爹爹娶了姨母,后来还生了弟弟苏世。
薛姨母待清婉格外亲厚,这些年,也算幸福和乐的一家人。
清婉此次回家,是想同薛姨母商定一件事。
清婉已到了议亲的年纪,只因在府上当值,便耽误了。
薛姨母已经陆陆续续给她相看过几个婆家,清婉本是拒绝的,还要五年才能出府,怕平白耽误人家。
有次回家探亲遇上进京的流民,她随身携带着些糕点,遭了流民哄抢,是一个路过的猎户高烈从踩踏的人群中救了她。
偏就这么巧合,薛姨母有一次给她相看的对象,就是这高烈,清婉想着报答救命之恩,就也没马上拒绝,只说再看看。
心想着若是人等不起就罢了,若是那高烈真心实意等她,待她出了府,便安心去跟他过日子。
虽然两家并未定亲过礼,也未交换信物,都是姨母同高大娘传话递的意思,在清婉看来,也算做一个默许的约定了。
如今她已非清白之身,出府的日子又遥远,自觉配不上高烈。
原本就是因救命之恩的一桩报答,也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,此次回家便要秉明姨母,此前的约定不作数,莫要再耽误高烈娶妻生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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